文丨江瀚

前段时间去外地旅游，当我们全家人兴尽而归时，看见防盗门的门把上挂着一个黑色方便袋。里面是什么呢？我打开一看，竟是两盒包装精美的月饼！仔细查看包装，却未能发现可以证明赠送人身份的东西，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
妻子连连示意让我丢掉，她说天上不会掉“月饼”，这里面肯定别有玄机，万不可图一时之利而追悔莫及。儿子也撇撇嘴，“爸，我们老师说来路不明的东西，千万不要招惹，这年头谁会如此好心，还当无名送礼人？”

这时，我想起了一则读过的段子，说的是一对夫妇在门口捡到两张当晚的电影票，并兴致勃勃地去看电影，当他们意犹未尽地回家后，才发现家里已被盗贼洗劫一空了。这两盒包装精美的月饼，会不会也是不怀好意之徒设的圈套呢，莫非在里面下了毒药？我越想越诡异，赶紧拎起来扔进垃圾桶，又怕累及他人或流浪猫狗，便又掏出来，找了个更大的方便袋套紧系牢，然后狠狠踹上两脚，方才罢休。

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，岂料，两天后乡下的姨父打来电话，问我月饼的滋味如何？我这才知道表弟最近和别人合开了一家食品厂，那两盒月饼就是他们厂生产的，特地带给我品尝。我埋怨道：“表弟也太粗心了，怎么就直接挂门把上了呢，也没留个名。”“谁还随身带纸笔呀，家里没人时，咱这不都是直接把东西挂大门上吗？”姨父反倒有点儿疑惑。

哎呀，在城里住久了，我竟把乡下的处事习惯忘记了，老家的农活较重，特别是中秋时节正是收获玉米的日子，十有九家都遇不见个闲人，有时候访亲碰到“铁将军”把门，带来的礼物往大门上一挂便拍拍屁股走人，这事儿真是再平常不过了。

到了晚上，我站在阳台上凝视月亮，凝视着城里的月亮，凝视着这轮二十年前的乡下的月亮，忽然感觉它受了委屈似地一颤一颤，像极了那两盒被我扔掉的“莫名奇妙”的月饼。

过了几天，我买了几盒高档月饼去送给爷爷，顺便也给对门一位年逾八十的孤寡老人送了一盒。她接过月饼，抚摸着精美的包装，眼眶不禁湿润起来。她拉着我的手，哽咽着说，月饼可是好东西呀，我又想起我娃他们小时候了：

那时候家里本来就穷，我刚刚病逝的丈夫更是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，中秋节时，别人家的孩子都美滋滋地啃着月饼，我可怜的六个娃呀只有咽口水的份儿。后来，我帮村长老婆纳鞋底，她见我还没吃中饭，就给我一块月饼。我哪里舍得吃呀，揣在怀里就兴奋地拿回家了。

当天晚上就是中秋夜，月亮升起来后，我叫孩子们围坐在一块儿，用刀把月饼切成六份，递给他们说：“每人一份，一共是六份，六六大顺，也祝咱家今后能一帆风顺！”他们六个都馋的直咽口水，却没有一个人伸手接，他们都说：“娘，我们一点儿也不喜欢吃月饼，您吃吧。”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吃月饼的，几番推让之后，我发起了火，喝道：“不行！一人一份都必须吃，就算是吃药也要给我吃下去!”他们这才接了过去，只是每个人都把月饼掰成两半，一半放到我跟前，那晚数我吃的月饼最多，他们知道心疼娘啊！老人已是泣不成声。

我安慰完老人，见她情绪激动也不敢细问，回去对爷爷讲：“对门的那位老人好可怜呀，她的六个儿女怎么都不在了呀？”爷爷叹了口气说：“她的儿女都挺好，只是全部在国外，每次过节都会寄来很多钱，但这人老了，有些东西可是用钱买不到的啊！节日想起来了，寓意却忘了。”

作者简介

刘学正，笔名江瀚，山东阳谷人，生于86年。山东省聊城市作协全委委员，在加拿大华文媒体《七天周刊》开有个人专栏，《文苑》杂志签约作者。于《人民日报》《光明日报》《思维与智慧》《文苑》《美国侨报》等国内外报刊发表文学作品千余篇（首），部分作品被《特别文摘》《青年文摘》《最文摘》《半月选读》《意林12+》等文摘类刊物转载，并入选多部图书。现供职于山东新凤祥电视台。

（编辑：刘露）